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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亩地,六万个坑,每坑要有三尺深,这样大的工程,却也不是王当一人能够完成。
“这次着实是我带累了众位弟兄!”
面对自家那些弟兄,王当也是十分惭愧。
别看他们一群人吆五喝六地口喊略卖出来找人,其实心里也是虚的,但凡能出得起那些钱买人的,又有几个是好得罪的,一个弄得不好,王当和他这一帮兄弟都得搭进去。
回想前两年,他们一众兄弟因时常给人做脚夫,跑了不少地方,自以为见过世面,也学人贩了物什出去卖,结果遇着那强买的,双方起了争执,引来了官差,被人捉将起来。
最后那些强买的没事,当地官员却判王当等人闹事,罚他们充苦役,在那个县修了大半年的道路,得亏他们兄弟几人齐心,抱团抱得紧,不然都别想全须全尾地从那鬼地方脱身出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等既以兄弟相称,自当相互扶持。”
这些人里头,就以王当身手最好,为人也最是仗义,这群汉子向来都以他马首是瞻,如今他家遭了难,岂有不相帮的道理。
“若能等到开春以后,那样的坑,我一个人,一天就能挖一百个。”
其中一个汉子拍着胸脯说道。
“现如今泥土都还冻着,却是不好挖,不若等到开春以后,再叫几个弟兄过来帮忙,凑足二十个人,一个月便也能挖出来。”
说这话的,不用说便是他们这伙人里面的智囊团了。
“既如此,待我与那罗三郎进城去办好了文书,我等便先回定胡县去吧,待到来年开春,再过来挖坑。”
以王当此人的号召力,仅仅只是挖一个月土坑的事,找那二十个人还是不难的,因他向来行侠仗义,左右邻里许多人都欠着他的人情呢。
只是他这一回去吧,王绍那小子是带回去呢,还是先押在这边呢?带回去吧,钱还没还,人就先跑了,显得也不太厚道,押在这边吧,瞧那小子好吃好喝那样儿,也是有点过意不去。
话说那罗三郎哪里是买的仆役,哪有人将买回来的奴仆跟自家兄弟一起养的,他们一家人吃的什么,那王绍彭二就跟着吃什么,不过就是做点活计,这年头谁人不需做活,罗家人自身也是要做活的。
王当也非是不知好歹之人,昨儿个那几位差人跟他们一起来往西坡村,罗三郎那一番好吃好喝地招待,好歹将那几位官差伺候高兴了,第二天只管回城去禀报,并未提要捉拿他们的话头。
如若不然,一个诬告的帽子扣下来,他们这一行人就没得什么好果子吃。
“王大,我观此地村民,每日里做豆腐卖豆腐的,好像是有些忙不过来,不若我等就留在此处,跟他们挣些跑腿的钱。”
刚刚那智囊团又说了。
“你是说……”
王当目前家中也是十分困难的,前些日子刚从外边回来,挣得那些许银钱,原本还以为过冬无虞,哪曾想他婆姨却小产了,那点钱还不够给她买药,哪里还有剩余。
“他们这些人又要做豆腐,又要运货到离石县城,路上来回,把做豆腐的功夫都给耽误了,听闻近来那离石县中又有其他营生可做,贩夫走卒也是少了,不若我等便留在此处,帮村人运货到城中,抑或是贩些物什到乡下售卖。”
那人说道。
“你是说,我等便在这个院子住下了?”
王当伸手抹了一把自家那张粗糙黑红的大脸。
他这兄弟什么都好,为人也是很仗义的,就是这算盘打得着实也太精细了些。
本以为就此丢了的儿子找着了,好吃好住在罗家待着,那罗三郎又许他以工代钱,王当这都已经觉得自己欠了对方老大恩情了,自家这兄弟倒好,这是要赖上人家啊?
“王大若是豁不开脸面,不若便由我去与他说吧。”
那个中等个头留着一撮山羊胡的智囊团说道。
“还是我去说吧。”
王当摆手。
他这弟兄说得有理,他们定胡县虽是挨着黄河,时常有那商贾往来,当地不少青壮都给人做脚夫挣钱,一日也不过三五升粟米,若有主家一天肯给个两三文钱,就算是顶大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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