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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汉军旗人,原名叫温定宜,我娘在我之后没有生养,我是家里老幺。”
他重审温禄的案子,子女情况也都悉知,她能坦诚,还是很让他高兴。
他略挑了下唇角,“我知道,以时而定,各顺其宜,是个能入册的好名字。”
入册算是比较中庸的说法,照他的意思,入玉牒才是最终所想。
他心里藏着小秘密,人充实起来,窃窃地欢喜,她不知道罢了。
两个同样不外露的人,一点点暗示和尝试已然足了。
没有澎湃不过是时机未到,先在心里种下种子,等来年开春就枝繁叶茂了。
灯下看她,不见倔强,微微撅起红唇,脸上有放松的线条。
他轻声问她,“按着序排,你不该是这名字,对不对?”
“是啊。”
她歪脖儿苦笑,“我是我爹妈算岔了的,要是个小子,温良恭俭让嘛,到我该叫温汝让。
结果一看女的,没法排了,叫定宜吧,挺将就的。”
他夷然说:“无心插柳,没什么不好。
是个姑娘才替温家留了条根。
如果是小子,也活不到现在。”
生一大帮儿子,最后发配到不毛之地,生死都不由自己做主。
所幸留下个闺女,百折不挠地活着,让他遇上,像市井俚语说的,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只不过有时也没底,自己耳朵不方便,哪怕地位再高也是个残疾,怕她嫌弃。
他顿了下,迟疑着问她,“你每次和我说话,觉得累心么?”
她看着他,他眼睛里有闪烁的微光,还有她瞧了会心疼的东西。
她握了握他的手说:“哪儿能呢,倒是总担心您会累,我怕我说得太快了,叫您看不清,您不好意思指正我,我又不自知,让您受累。
十二爷,要是我做得不好,您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儿,您觉得不顺意了,我都能改。
我以前呀,装男人,净混男人堆了,谁要追究起来,姑娘家也算是个污点。
还好您没有瞧不起我,我遇了事儿您还帮我……”
他简直有点表忠心的意思,很快道:“这是没办法,算不得污点。
你身正,谁敢背后闲话,我活劈了他。”
女人最禁不得男人说这个,况且还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一个人到了年纪,心思和小时候不一样,遇见合适的人,动情,人的本性。
她到现在还是这想头儿,就算三个哥哥没了,宦海沉浮生死寻常,不迁怒任何人,更何况是他。
她听着,嘴角慢慢染上一层笑意,“您是谦谦君子,不作兴劈人的。
有您这句话,我也……不枉此生了。”
弘策回想起来也觉得难堪,从来没这么急不可耐过,话似乎太糙了,可说出来也不后悔。
一路走一路聊,他得看着她的口型,脚下就耽搁了。
这样大半夜的,走在野外,自己听力不好,怕保护不了她,便不再多言了,只说:“快点儿走,天亮或者能到。”
火把在树后明灭,像天上的星,离得远了杳杳看不见。
另一队人马从旁边的道上过来,七爷裹着大氅骂骂咧咧:“遇着鬼打墙啦,连个脚印都没有,是不是走错道儿啦?都是窝囊废,回去罚俸半年,一群吃干饭的,不给老子挣脸。
瞧瞧人家醇王府,再瞧瞧你们!
要不说奶奶比姥姥会生儿子呢,咱们贤王府就是个姥姥窝,养了一帮子混吃等死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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