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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又下雪了。
刑关上到梨山后崖的时候,芦花一般的雪片已经盖满了整座小亭。
先生曾言,梨山别庄的后崖恐有颇多玄妙,须仔细探查。
然而他一望之下,除了遍地银装,便是那如羽毛,如柳絮的纷纷白雪。
刑关仔细地扫过亭中石桌石椅,然后看到了躺在亭柱边的阿四......
自刑关入京,将军府上下对这位半路杀出来的三公子评价一致:才能出众却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
而这一日,虓虎将军府的的三公子宅院忽然乱作了一团。
连那负责杂扫的小丫鬟都陡然意识到,这位三公子性子暴躁,危险勿近。
将军府的大夫进进出出不知几多,个个面色惶急,如丧考妣。
刑关所住的铸剑院,上下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四处回荡着凛冽的北风与男人的怒吼。
铜壶滴漏初尽,高阁鸡鸣半空。
京城的某一处偏宅,苏幕遮披上了狐裘,整装出发。
苏右急得搓手顿足,却怎么也劝不住,“公子,轩辕彻那边盯得正紧,即使您心忧阿四姑娘安危,但这深更半夜,也莽撞不得啊!”
苏幕遮疾步出了门,头也不回,道,“谁说本公子是担心她?本公子可没这个闲功夫,不过阿四是我们手中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若是出了状况,将会影响整盘计划。
左右今夜精神好,睡不着出去走走也是无妨的。”
......
于是,风雪交加的寒夜,奔走在路上的苏右后悔不迭。
明明知道自家公子那小心思,偏偏跑去将阿四姑娘再次发病的事给说了出来。
说出来也就算了,还要事无巨细地将刑关如何救她回去,如何请了无数名医却束手无策,又如何偶然发现竟是中了蛊毒......
中了蛊毒便不用着急了,将军府有个阿朵身负天下第一蛊,如此一来,阿四姑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危险的。
偏偏自家公子搔首踟蹰,熬到半夜再也不肯等了,梗着脖子就往外跑。
看看,快看看!
这下可好了吧?!
苏右抹去嘴边的血迹,一边腹诽,一边扶着苏幕遮退到树下。
苏幕遮腿上中了一剑,月白的袍子上鲜血淋漓,远远看去好似绣了一团怒放的红色牡丹。
他脸色惨白,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如画的眉目上却偏偏只有淡定从容。
那双黑潭一般的眼睛里精光熠熠,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给人一种杀气蔓延的错觉。
杀手的攻势弱了下来,显然他们也没想到此人如此难缠,身边的暗卫虽少,却个顶个的厉害!
风雪越来越大,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苏右扫过地上那十几具死尸,暗想今夜实在托大!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么着急出门,好歹要拖到苏左回来了再说。
他死死握住手中长剑,正思考着如何脱身,忽地浑身一震。
只见那些杀手的背后,阴暗的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排鬼面人。
他们好似地狱的幽魂,来得悄无声息。
怒目圆睁的鬼面,被满地的白雪一照,映射出阴冷无比的幽光。
然而苏右见此却浑身舒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杀手似有所觉,却不料才将将转身,便有一条人影腾空而起,如飞来山岳,携裹着万千冰寒压顶而来!
白光乍闪,还未看清来人,连着三个黑衣杀手便被一剑毙命!
他们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就此软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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