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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心事（第3页）

一身衣裳悉是素姐针线，唯有脚上虎头鞋子是玉姐手笔，竟无须秀英动手。

两处吃了团圆饭，年便过。

这一年过灯节，金哥已可亲自掌了灯，与左右邻居家一般大哥儿姐儿赛灯了。

秀英牢记了玉姐教训，令胡妈妈须得紧紧跟着，以防生事。

这厚德巷里也算是人丁兴旺了，虽搬了杨家、柳家，人口显得少了，这二年却是一直繁衍着，连娶继室赵家，妇人也有了喜信。

纪主簿娘子何氏那里，又与儿子订了亲，明年便完婚，不消一、二年，又将闻婴儿啼声。

正月里拜年，洪家却比往年热闹几分，一是洪谦功名，二也是府君青眼。

秀英四处吃年酒，也有人问玉姐境况，秀英只含糊着说：“教她识几个字儿看得懂书本账册儿，拿得了针，做得了衣衫鞋袜罢哩。”

却不肯透出太多意思来。

她肚里又有一本小账，虽有意与诸如举人家结亲，然不好即时便应了，洪谦今年下场，若中了举人，玉姐便好嫁得高些儿。

虽有语说“侯门一入深似海”

，却也有诗云“贫贱夫妻百事哀”

，翻来覆去一掂量，又觉玉姐也不是个笨，总不致叫人生吃了，还是高嫁些儿合适。

再则金哥还小，也须得长姐扶持不是？

除此而外，往来登洪宅之门人也是不少，有洪谦同年，也有似纪主簿家这等好友，又有林老安人侄子林秀才等。

内里又有一个盛凯。

这盛凯识得玉姐，一见之下，便有些儿小心思，回来与他父母说：“男子汉不立业无以成家，现要用心攻书，休提那些烦人事。

书中自有颜如玉，待中了进士，自有好女儿。”

正合了潘氏心意。

盛凯安抚了母亲，心中存却是待明年中举，有了功名，能家中说话作数，央了父母去提亲。

此时便显出来，一早自己无甚底气，二又未免有挟恩图报之嫌。

然与洪谦见面总有些不自，要显着自己学识以求其刮目相看，又不大好意思上前巴结。

未免有些忽冷忽热，弄得苏先生都跟着莫名其妙起来，忍不住问洪谦：“他这是怎地了？倒好似中了瘴气，左摇右摆。”

洪谦眼明心亮，知道盛凯这是为何，却并不点破。

他心中盛凯人倒还好，虽有淑女之思，却并不曾逾矩。

然家中却是一个烂摊子，并不配他宝贝闺女。

既盛凯不说，他便也只作不知，回苏先生好大一个白眼：“他与先生情意相投，先生尚且不如，我如何得知？先生不如去起一卦？”

气得苏先生回去拿着三枚古钱直摇，不知是否算洪谦甚时候踩进坑里崴个脚。

洪谦看苏先生不开心，他便开心了起来，只恨只能暗乐，合家上下连着闺女，都无人肯与他一道乐——家下心中都敬着苏先生。

乐一回，又将眉头皱起，这盛小秀才镇日里磨磨叨叨，倒是提醒于他：玉姐这过了年已经十三了啊！

洪谦思及此，便浑身一阵不自，寻秀英说话，要秀英多多留意玉姐。

将秀英吓了一跳：“难道有什么不妥？”

洪谦道：“等有，就晚了。

她也大了，我意思，不急这两年。

今秋我便下场，明年入京，苏长贞旁不好说，文章上眼光还是有，他埋汰我上了瘾了，既他说过勉强可过，我便能过。

入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