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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周嗯了一声。
“其实你不用这么累背我的。
只是扭伤而已,我自己就可以对付。”
颜淡慢慢地说,“只要我有那么一点点妖术……”
隔了一会儿,唐周问:“你为什么非要当妖?”
“啊?这个么……”
颜淡想了一会儿,“如果不当妖,而我又不是凡人,也不是仙,不就游离在三界之外了?天地之间,没有自己的同类,岂不是很孤独?”
“现在我封了你的妖术,你从此就和凡人无异,这难道不好?”
颜淡这才发觉自己在被他牵着走,断然道:“如果我把你变作妖,你会觉得好么?”
唐周居然避而不答,反而说了句完全无关的话:“行李都落在客栈了,我身上只有几张银票,而银票在小城镇恐怕用不了。”
颜淡想也不想:“这个简单,路上看见商旅人,打劫他们的就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响起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到了身后。
只见那辆马车从身边掠过之时,慢慢地停了下来,在前面拉车的四匹俱是清一色的骏马,连赶车的那个黝黑汉子身上的衣料也极好,这就好比在身上写了几个大字“我很有钱,快来劫我”
。
只可惜颜淡现在这样,只有别人来打劫她的份,而唐周不动手,她也没这个胆气逼他去干。
只见马车车帘一掀,帘后露出一双毫无波澜的、淡然的眸子。
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从车上跳下,语音婉转:“唐公子,我家公子请两位上车一聚。”
颜淡只道唐周必定会推拒,谁知他竟然一口应承:“如此多谢了。”
等到那个姿容秀丽的女子伸手来扶她的时候,她只觉得愈发伤感:这样大的力,一看就是练家子,她现在连个凡间女子都比不上。
马车的主人坐在里面,手上拿着一只青瓷茶杯,手指修长有力。
他向着唐周微微颔首,便转开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另外一边。
颜淡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正对着另一面挂着绣毯的车壁。
她看着那张绣毯许久,除了发觉这上面的绣线丝绒都很好、是沂州特有的绣法,再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异之处。
她回过头看着那人,对方还是看着绣毯,不知在想什么。
唐周轻声道:“这位柳兄同家师颇有交情,时常来找我师父对弈。”
颜淡立刻压低声音:“那位柳公子的棋艺是不是很烂,每回都输,但是又觉得很不甘心,于是时常会来找你师父下棋?”
唐周沉默了。
之前扶颜淡上马车的那个女子微微笑道:“姑娘说的都大致不错,只是有一点说反了,那个棋艺很烂、每回都输,却又觉得很不甘心的,其实是唐公子的师父。”
颜淡肃然起敬,在她想来那种弈棋高明的,往往都是世间难得的聪明人,运筹帷幄、走一步算三步。
她带着同刚才很不一样的心态去看那位柳公子,结果对方一动不动,依旧看着对面的绣毯。
颜淡只得再仔细去看那块壁毯,除了发觉某个角落有一针织错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顿时很茫然。
那位柳公子名维扬,字思退,柳州人士,喜好游历五湖三川,年初时出行去幽州,现在方才返家,顺道去探望唐周的师父。
这些都是他的随身女侍絮儿说的。
而此时柳维扬半靠在软垫坐着,手上端着茶盏,抬手揭开盖子,衣袖微动,将浮在水面的茶叶轻轻吹开,慢慢地、优雅地喝了一口,更加显得高深莫测。
颜淡却知道,就算是给傻子一个杯子,教他观茶色品茶味,也没有人能看出他是傻的。
絮儿轻声道:“公子,前面是安平镇,是要下车打尖,还是让人把菜肴送到车上来?”
柳维扬抬起眼,微微一点头。
马车一个颠簸,颜淡来不及坐稳,咚得一声撞在车壁上。
絮儿低着头,温温柔柔地说:“絮儿明白了。”
颜淡忍不住问:“你究竟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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