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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这样日复一日,晚霞也是日复一日的绚烂。
鬼差还是会划着船、点着引魂灯从身边经过,有时候,划船的又换成牛头马面。
他们每一个都向着她摇头叹气,然后远去。
可是她的容貌一直都没有一丝变化,她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最后一回,鬼差停下来,叹着气说,你知道你在夜忘川走了多少年吗?
颜淡茫然地摇头。
鬼差比了一个手势。
原来已经过去八十年了么?
都有八百多年了,你再这样下去,就会变成江底下的一块块鬼尸,不能投胎,只会一辈子无知无觉。
八百年。
一转眼间,刹那芳华。
颜淡笑容微弱。
她抬眼看着前方,烟波江上,残阳如血,好似一道裂痕,硬生生将天地割裂开来。
眼前见到的那人坐在桌边,伸手仔细摸索着,慢慢地雕刻出一只沉香炉的形状,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微微偏过头嘴角带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颜淡没有变成鬼尸,亦没有魂飞魄散。
她缓缓睁开眼,动了动被底下木头床板硌得微微发痛的身子。
这是一间很朴素的房间,桌椅窗格都有些陈旧了,泛着淡淡的茶色的光泽。
颜淡才刚坐起身,便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个衣履素淡的男子,他的手中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他的眉目被白气笼在其中看不真切。
“你醒了?那就把这碗汤药喝了吧。”
那男子走得近了,抬手将药碗递过去。
他有一双文弱的手,指甲修得光滑,像是专门执笔写字的手。
颜淡接过药碗,喝了几口,觉得甚是苦涩,不由皱了皱眉。
她懂得用来治伤的仙法不少,可是对于凡间的草药脉象却一窍不通。
何况,她虽然没了仙籍,但是凭着她的躯体血脉,寻常的草药也没有什么用处。
只是对方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意思拒绝对方辛苦熬好的药而已。
那男子见到她皱眉,倏然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怕苦,不过总算没有像是从前那样使性子不肯吃药了。”
颜淡心中咯噔一声,端着药碗的手也顿了一顿,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的地方,只是事出突然,她一下子也不能立刻想明白。
她趁着对方转身之际,斜了斜身子将碗里剩下的大半碗汤药都倒进了床头柜子上摆着的一盘兰草里,然后继续端着只剩了些药渣的碗。
那男子走到桌边,打开一只瓷罐,倒了些什么到瓷碗里,端着走了过来:“喝完药,再喝几口银耳莲子羹,就不会觉得苦了。”
颜淡警惕地看着他端在手里的瓷碗,心里发怵,银耳莲子羹,就是打死她都不会喝的:“……劳烦你给我一杯水就好了,多谢。”
那男子笑了笑,转身倒了一杯水,却没有递到她手里,而是径自靠近了她的唇边:“说什么谢,夫人怎么如此客气了?”
颜淡将药碗放在一边,拿过他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涸的喉咙,突然整个人僵住了:他刚才说了什么?夫人怎么如此客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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