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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无人烟的野地,几百座坟包在杂草中若隐若现,寒风吹的枯树枝瑟瑟抖动,乌鸦缩着脖子无精打采地“呱呱”
叫几声,扑棱飞起,钻进一处坟包的野洞,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块枯骨……
我穿着古时的长袍,顺着羊肠小路往前走着,绵绵细雨如同一层细纱,使得眼前一切变得目糊不清,唯有牧童吹奏的牧笛声时断时续。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心里一片混沌,只知道跟着笛声前行。
慢慢的,我身边多了许多失魂落魄的行人,晃着肩膀、僵直双腿加入追寻笛声的队伍。
有些人哭声悲切,闻之垂泪;有些人低声“呜呜”
呻吟;有些人脚下打滑,摔倒在地;有几个女子抱着襁褓,眼泪“簌簌”
落在婴儿脸上。
牧笛声愈发凄凉,节奏分明是送葬时的丧乐。
我打了个激灵,心头一片清明,看清了周遭的事物。
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恐怖的梦!
那些行人的黄白色面皮如同罩了一层丧布,两只眼睛只有白色瞳仁,透着惨白色的幽光,时不时有蛆虫从眼角爬出,顺着扁塌的鼻梁钻进鼻孔,再从耳朵眼里钻出。
摔倒的行人四肢仿佛没有骨头,反方向折断,骨茬从淌着黄水的烂皮里面顶出,“咕嘟咕嘟”
冒着腥臭的骨髓。
那几个女子听到笛声更是举止怪异,双手插进头发拼命撕扯,任由襁褓掉落,咕噜噜滚出一具具黑瘦的小小干尸。
这时,远处的坟头向外拱着黄土,黑水“汩汩”
冒出,一双双黏着一点点烂肉的骨手从坟里探出,摸索着坟沿,板着坚硬的土地又爬出无数具尸体,拍打着身上的泥水烂土,加入前行队伍。
站在树梢的乌鸦“呱呱”
叫着,大片乌鸦像黑压压的乌云从远处飞来,啄食着这群行尸走肉。
我明知道这是噩梦,却根本醒不了,仿佛现实般置身其中,甚至能闻到行尸的臭味。
我试着张嘴呼叫,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拖着身体往前走。
这时,田间走来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身着蓑衣的牧童单手板着断了半截的犄角,另一手举着牧笛吹奏,默然注视着我们,牧笛指向树林拐角一处破旧院落,门口插着一面破败旗子,写着“杏花村”
三个大字。
一位风姿卓越的女人倚门而立,勾人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这里有最好的刀削面,还有上好的杏花村,客官们来啊。”
牧童,正是我和月饼在巷子遇到的小孩子;那个女人,正是酒娘!
“嗖嗖”
两道灰影破空划过,钉住酒娘左右双脚。
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从人群众掠出,半长头发斜斜盖着眼睛,瞥了我一眼扬扬眉毛:“这是梦!
我已经封住她阴气阳走的泥丸宫,大家赶紧醒过来!”
两道灰气从酒娘脚背涌出,酒娘嘶嚎着现出那张恐怖的脸,身体渐渐模糊,终于化成一团灰气随风飘散……
空气中飘荡着她最后一句话——
“既然你们对《清明》有感应,迟早会来到这里。”
我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透汗,大口喘着气,梦境却忘得一干二净。
如果不是那个女子提醒,我根本想不起来曾经做过这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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