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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周沿着国道飙车到深夜,路旁掉漆的蓝色标识牌指示着楚大高速,不远处有一个收费站,易周从小通行道开过去,收费站的工作人在她背后大喊大叫。
她一扭手柄,加大油门。
怒骂声被甩在身后。
一连闯了两个收费站,在大保高速遇到第三个的时候,易周只能感叹一句世风日下。
收费亭的男人睡得死沉,易周几乎没发出声响驶过了升降杆。
然后摩托车发动机突然咔哒发出一声闷响。
熄火了。
被惊醒的男人迷迷糊糊抬头看着堪堪停在他眼前的易周:“姑娘,你真的是我见过最遵纪守法的好人。”
易周望着男人真诚到傻乎乎的表情,默默停下了准备重新启动的手,交了过路费。
又开了一段路,摩托车提不起速,又一次熄火,再也重新启动不起来,没油了。
易周把摩托车停下,蹲在路边,此时天快明朗了,远天呈现出一种半通透的灰蓝,稀疏几颗星子也黯淡下去。
偶尔一辆车在她眼前驶过,只留下一个淡漠的光点,然后消失不见。
人情冷暖。
她索性把摩托车甩进路边,自己也倒在路边的草丛里,鼻息之间是雨后湿润的泥土气和清晨草叶上的露水味。
她睡过去了,竟然格外安心。
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她吵醒。
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男人对她尴尬地笑了笑:“我的车在路上报废了,我从北边往这走了三个小时了……”
易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男人竟然有些紧张起来:“姑娘你的摩托车是不是没油了,上航瑞高速到最近的保山市还要三十公里,我把我车里的油抽出来了,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忙,你带我到保山市……”
真是蹩脚的借口,易周眼睛在男人拎着的油桶和沾满汽油的手指上扫过,她从贴身衣兜里拎出了钥匙,扔在男人脚边。
男人眼皮跳了一下,飞快捡起钥匙:“谢谢,谢谢。”
易周点了一根烟,清晨草地的露水完全打湿了她的头发,叫她看起来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湿发贴在脸上,看不出表情:“谢什么,互帮互助。”
年轻男人嘿嘿笑了两声,汽油逐渐灌满油箱。
易周皮笑肉不笑地掸了掸烟灰:“你是个细心的人。”
男人眼皮又跳了一下,干笑:“怎么说?”
易周淡淡道:“随时兜里都揣着软皮橡胶管子,看起来随时防备车报废、用着转移汽油吧?”
男人脸一黑,扔掉油桶,飞快翻身跳上摩托车,右手把油门扭到底――摩托没有发动,他整个人被踢了出去。
一系列变化就在短短的几秒钟,那个男人有些发懵,他行骗生涯可能还从来没那么挫败过。
但多年的经验使他一瞬间理清了思路,那个女人扔给他的必定不是摩托车的钥匙,而且从踢他的精准度来看女人必是个练家子。
眼睛余光瞥见有交警车开过来。
男人立刻滚到摩托车下面,抱着脑袋大声呻吟起来。
穿着警服的男人过来察看情况,男人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啊……你说没有王法了……我被她的摩托撞了脑袋还要挨打……”
痛苦的神情活像受了一万点暴击。
易周两根手指夹着烟,对着交警绽开淡淡的笑,交警愣是被她这暧昧不明的一笑闹成了大红脸,这交警竟恰是易周在收费站遇见的那个。
而这交警竟也恰好是认识抱着他大腿的这个男人的:“唉!
你……你不是有过两次前科的那个偷油偷车贼吗?”
世事有时就是这么无常。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贼被极富有正义感的憨厚交警带上车,那小贼恨恨对易周说:“你会有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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