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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任只是伏在草丛里一声不吭,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四下辽人远拦子分散在道路各处,面朝四下警戒,只看见人影憧憧来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让人觉得心跳都快停止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也似的响动声音,辽人大队,终于上来了。
他们真的进行了夜间强行军,准备打涿州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后面响动,远拦子四下呼哨声联络,纷纷拨马朝后接应而去,更有一部向前哨探,沿途插上行进路标,这路标是两头尖尖,上面涂白了的木棍,在暗夜当中也相当醒目。
辽人以此为行军方向指引,毕竟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再骄狂,也没有到夜间举火行军的地步。
在老任他们藏身之地左近,远拦子终于离开。
潜藏在草丛里的哨探小队才松了一口大气,每人都觉得背心凉凉的都是冷汗。
这些远拦子来去有如鬼魅,刚才还到处都是人影憧憧,现下却又是安安静静。
只听见远处闷雷一般的声音不住传来,马蹄声敲击着大地,身下伏着的地方,都是在不住的微微震动,仿佛能敲击进人的心里去。
“老任,走罢!
再迟就来不及了!”
老任却只是看着来路,眼睛一眨不眨,等别人声音变得急切了一些,才回头瞪眼,竟然是说不出的凶狠:“没哨探出辽狗来了多少,俺们怎么能走!
涿易二州,相隔两百里都不到,两军都是迎头而来,俺们也没在萧宣赞前面多少!
要是让辽狗这样大摇大摆的前进,直直撞上了宣赞主力,又当如何?萧宣赞不过就有二百五十人!
俺们就是大队的耳目,大队的屏障!”
老任向来是个蔫人,在军中以好脾气出名。
没事就去料理他的马。
胜捷军之士剽悍轻锐,白梃兵之士勇厉凶狠。
对他一向瞧不起,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当得了宣帅身边的胜捷军。
这一次哨探,才看出这老卒的本事。
吃他这么一声低喝,人人都是噤声。
老任低叹一声:“宣赞抢涿州都能亲身上阵,俺们也不能堕了西军威风............俺们此次北上,哪里叫做打仗?丢死人了............俺们也不是插花盘头的娘们儿,西军好大名声,俺家三代在西军里头吃粮,家里男人没有活过四十的,死有什么了不得!
渡河的时候,俺们都看见那几十里的磷火了,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乡亲,不能就这么丢脸回去被人戳脊梁骨!”
他挺起身来,一指远处传来的响动声音:“不能让辽人大队这么大摇大摆的朝前!
逼近之际,俺带几人,冲杀一场。
剩下的乘乱的就回去!
知道碰上俺们西军哨探,辽人总得停下来谨慎一些个,就给了萧宣赞筹谋应对的时间!
这涿州易州,反正俺是不想丢了,俺们还得将白沟河北几万弟兄的尸骨盘回陕西家乡!
打胜了,多得官家一些犒赏,还能够孤儿寡母活下去的!”
“老任!”
那个看起来最大大咧咧的白梃兵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无话。
老任说完话,却还是蔫头蔫脑的一笑,拍拍那白梃兵的肩膀:“弟兄几个,先朝下退,等这边声音一起来,你们上马就走,俺豁出去了也护着你们平安退回去............这个萧宣赞,俺看是有种的上官,将来总能把俺骨头拣回去............军情紧急,俺不多说什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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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色,突然变得喧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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