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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绾抬眼怔怔的看着萧烈,面前的男人俊朗出尘,破旧不合体的道袍也掩盖不了他的光华。
逆着光,眉眼越发的乌黑,轮廓越发深刻,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眼中的茫然,也拉远了彼此间的距离。
他静静坐在那儿有种不动如山的沉稳,无端让人生出渺小与自卑。
顾绾心底不知什么地方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有种强烈的窒息感汹涌而上。
他和她本不是一路人,哪有什么‘从今往后一辈子’。
说出来都是不自量力的笑话,凭添烦恼而已!
顾绾飞快的低头,捧起碗拼命的往嘴里扒饭。
然后像是烫到了似的,夸张的吸气,借此压住眼底浮出来的水雾。
没用的东西!
本就是过客,分离是早晚的事儿,有什么可伤心的!
然而,她越是这么想,心底的酸涩与痛意却是压不住。
一口一口的糙米饭噎进肚子,全变成了石子儿沉甸甸的压在那儿,压的她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怎么了?”
萧烈察觉她的异常,轻轻按住她不停扒饭的手。
“没事儿,吃你的饭!”
顾绾猛的甩开他的手,恶声恶气的吼了他一嗓子,然后闷着头继续往嘴里扒饭。
眼泪却差点掉进碗里。
有些人不是她能觊觎的,有些事儿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注定不能结果的种子,又何必让它发芽?
她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已平静下来,抬头挟了一筷子红油笋丝放到萧烈碗里,“快点吃,吃完我带你去看郎中。”
语气温和,可是说是自从她把萧烈买回来,语气最温和的一句话。
然而,这温和下面却藏着不容忽视的疏离与冷漠。
萧烈倏的捏紧筷子,暗暗咬牙。
顾绾说完便深深低下头,错过了男人眼中的怒火。
心底的酸涩也没有因为她的理智而有丝毫减轻,反倒越发的尖利。
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的翻涌着,几乎把她淹没。
她咬着牙继续道:“城里有个韦郎中,据说以前曾在太医院供职专门给宫里贵人们治病的,医术高超。
等会儿我们就去找他,早点把你的傻病治好,你也好早点回家,省着你家里人惦记!
万一治不好……”
顾绾语气一顿,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声音,如果治不好,就可以把他留下……
那个声音强烈的几乎淹没顾绾的理智,甚至不想再带他去看郎中了。
她用力掐了自已一把,把这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压下去,旋即自嘲似的笑了笑。
即便是个傻子,也不是她能觊觎的。
而且以他的年纪,肯定早娶妻纳妾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她怎么能因为自已的自私,害另外不相干的女人独守空房,彻夜难眠?
那种孤伶伶的滋味,她受够了!
推已及人,她也不能这么做!
即便没有妻室儿女也有父母兄弟、亲戚朋友、师友同僚,有无数人牵挂他。
不像她,孤魂野鬼一般。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记着她,估计就只有萧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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