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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嬷嬷连忙笑道:“是老奴犯了忌讳,这就是碗煮得浓浓的红糖水,不信您喝喝看?”
前世那样被毒死,导致杜明心如今十分害怕吃药。
颜色难辨的汤药,总叫她想起当时五脏六腑搅在一起、快要撕裂的疼痛。
看着崔嬷嬷脸上慈爱的笑容,杜明心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崔嬷嬷是沈氏的乳娘,临死前沈氏又将女儿托付给她。
若是到了连崔嬷嬷都信不得的境地,杜明心轻笑一声,那自己大概宁愿一死了之吧。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鼻头红红地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嬷嬷这话说的不错。
你们自去歇息吧,我没事的。”
横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怕么?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
少林寺一间禅房内,昏黄的烛影摇曳,映着方丈师父老迈慈爱的脸。
“……你打伤的那二人是皇帝亲卫,不日当会有人来寻你报仇。”
少年和尚跪坐在蒲团上,听见这话连忙伏地请罪:“如生莽撞,为师门惹祸了。”
方丈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你做得很对。
僧人习武,原为护法强身,可若不能锄强扶弱,那也算不得是佛法正道。
我少林乃千年禅宗祖庭,不是几个朝廷鹰犬能撼动得了的。”
如生放下心来,正要自请去戒律院受罚,却又听方丈缓缓说道:“如生,你自幼在寺里长大,如今已有一十五年。
你屡次请受具足戒,我却都没有允准,可知是何缘故?”
“弟子愚昧,请方丈师父指点迷津。”
“你……”
方丈怜爱地看着一脸虔诚的如生,还是狠狠心将话说了出来,“虽然你自小长在寺中,却依旧是红尘中人,没有佛缘。
我原本想过些时日再与你交待,既然出了此事……”
他拿起手边的一个封好的信封,递到如生手里,说道:“早去晚去,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我这里有封信,你今夜便往西安府去,将此信交给平凉卫指挥使陈元泰,就当做是你为师门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此去一别,莫再归来,蓄发还俗,娶妻生子。”
“如生,你的命数不在佛门。”
如生闻听此言,如遭雷击。
他猛然抬头,痛苦地问道:“您是要将我逐出师门?”
方丈笑着摇了摇头:“你的事我早有安排。
你且细想,为何合寺僧众,我只遣了你去嵩阳书院修习诸子典籍?”
如生挺直的脊背慢慢塌了下去,颓然地跪在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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