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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曹顒回到织造府。
魏信放假回家去了,拘了好几日,总要张弛有度才好。
走前,曹顒叫顾纳给了他一千两银票,并且吩咐他对此事保密。
万两银钱买仆人,传出去太过招摇。
就算他不提,魏信也不会说的,不说银子在自己手中,说了的话,还不是要被爹娘搜刮过去。
曹颂回了西府,顾纳回了他的点石斋。
虽然他将自己当成伴读,但曹家上下都当他是表少爷。
曹寅给他安排了清净的院子,并且还选了两个老实的书童给他。
曹顒没有直接回求己居,而是去了后院老太君的萱瑞堂。
老太君已经七十二岁,比前几年略显富态。
曹顒到时,老太君正坐在西侧间炕头的软蹋上,听李氏回禀关于府内近日的安排。
圣驾三月二十八到江宁,这剩下不到十日,还要有得忙。
曹寅弟媳兆佳氏坐在李氏身侧的椅子上,这段日子她每日过来帮着嫂子理事。
除了李氏、兆佳氏妯娌,曹寅的几个妾都在。
曹家近些年接驾次数多了,大家都是经历过的,反正有往年的章程在,倒也不显得慌乱。
在李氏安排下,每人带着婆子负责一滩,一切都弄得妥帖。
见到曹顒进来,老太君脸上多了几分欢喜。
曹顒先给老太君请安,然后见过母亲与婶娘,最后才见过几位姨娘。
几个姨娘回礼后,都退了出去,琉璃走在最后,略有所思地看了曹顒一眼。
曹顒见她小腹微微凸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想到要添个异母弟弟或者妹妹,就觉得像吞了个苍蝇似的。
这就是登台入室的小三,想到这些,对母亲李氏越发同情。
身为大妇,不仅不能够妒,还要雍容大度地对待庶出子女,这不是往人心上捅刀子吗?
老太君拉曹顒在炕沿坐了,笑着道:“今儿林下斋送来了九转朝露,颜色好,名儿也好,吃着也好,我的宝贝孙子费心了!”
曹顒忙道:“顒儿可不敢居功,都是于田两位师傅的功劳,老祖宗吃着好,多打赏几个银钱就是。”
这可是个“君子远庖厨”
的时代,若是传出他喜欢摆弄厨艺的事,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老太君人老成精,哪里还不明白孙子的想法,见他不骄不躁又老成内敛,很是欣慰。
兆佳氏在旁奉承道:“老祖宗,如今林下斋可不得了,多少权贵想订上一桌而不得。
前儿崔府丞家的太太还到媳妇儿这里走门子,想要近日在林下斋包一桌为哈总兵洗尘呢!”
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曹顒。
曹顒坐在老太君身边,捻了炕桌上果盘子中一块桃干,放到嘴里,一副惘若未闻的样子。
林下斋,是前年二月老太君七十大寿前,曹顒折腾出来的。
他用典当来的八千两银子,买下来一个回京官员的私宅,收拾妥当后开了林下斋。
其实说白了,林下斋就是私房菜馆。
不过因其新颖别致,每月都推出新吃食,每天内订一桌,外卖两桌,很多人可求不可得,因此名声大噪。
去林下斋吃饭,成为江宁城中权贵之家一种长面子的攀比行为。
要知道,林下斋幕后老板曹顒信奉的可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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