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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鸣凰脸色终于没绷住,微微变了一变,那脸上虽极力掩饰了,还是带着几分僵硬,她低垂着眉眼,抿唇道,“乱世难太平,家里早遭了难,我那时方小,这些年都不太记得自己究竟是哪里人了。”
她的来路,一直是模糊的,郑夫人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只说家里遭了难。
谨姝微微点了点头。
她并没有听谁说过,她只是大胆地猜测了一下。
现在看来,她猜的不错。
“也是,我从前也是流浪过的,去的地方多了,也记不得地方。
你恐不知道,我方几岁的时候,跟着夫君还乞讨过,我们那几年里四处奔走,最远的,也去过汝南吧!
那时刘郅的父亲尚在世,汝南王还是个没人瞧得起的小藩王。
他的儿子,那时仿佛就养在温县?倒也巧。”
那时汝南面积小,地方也偏,哪路兵马路过都要刮层油水。
刘郅年少时便有勇谋,讨厌父亲事事忍让的行事风格,做事亦张狂无度,前汝南王是个胆小又昏聩的人,只想苟安,常常打压这个到处给他惹事,是以其英年早逝之后,还一度有人怀疑刘郅弑父。
谨姝面目温和地看着郑鸣凰,而郑鸣凰从那张温和的脸上瞧出了几分看透一切的意味。
她微微抿了抿唇,装腔作势……吗?
她在心底轻微地像是感叹似地呵了一呵。
“是吗?倒不是很清楚,我自小胆怯,并不关注这些。”
她低首轻声说着,模样显出几分无辜和乖静。
谨姝再次笑了笑,“罢,我无事。
来知会你一声,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回繁阳。”
“我们?”
郑鸣凰抬头。
“对,”
谨姝望着她,咬着字,微微笑着,“你、和我。”
-
前世里,谨姝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刘郅那么厌恶她,甚至到了恶语相向的地步,但却始终都把她留在身边,甚至国都新立的时候,她是整个后宫唯一的刘郅的枕边之人。
有许多次,她甚至怀疑,他有某种喜爱自我折磨的疾病。
她也曾怀疑过,刘郅是喜爱她的,只是那喜爱掺杂着占有欲和对她不洁之身的鄙夷。
她一直忽略了,那位远在繁阳的后来成为李偃妻的郑鸣凰,其实一直围绕在她身边,像太阳后的阴影,从未消失,只是不易察觉。
-
谨姝从郑鸣凰那里出来后回了自己院子,母亲和父亲谨慎地来给她请脉,自从李偃攻打下林州之后,父亲对李偃已是怀着十二分的敬意和尊崇,甚至言语和行为里多了几分殷勤。
父亲把着一切归咎于李偃对她的喜爱……不,或者可以说是溺爱也不为过。
李偃对谨姝,已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这大约也是郑鸣凰越来越急躁的原因之一。
思及此,谨姝不禁笑了一笑。
大夫请了脉,说一切安好,小娘子除了有些许气血亏虚,其余无碍。
吩咐了几帖药膳。
温氏招待大夫去往前厅,语调虽是欢快的,但眉眼间却含着几分隐隐的失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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