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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来,看着眼前人讶然低呼:“定宜?是梦么?”
她拿手指压住他的唇,拧身在炕沿坐下来,往前趋了趋道:“不是梦,我回来了。
先前混在秧歌队里找你,没想到越走越远,后来要回来还经历了一番波折。”
她指指膝上水迹,嘟囔着撅起嘴,“你瞧连裙子和鞋都湿了,我冷得慌。”
推他一下,“往里一些,你捂着我。”
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找都没找见,她就这么回来了,没有惊动外面的人?弘策纳罕,也顾不上那些了,回来就好,他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只是疑心在梦中,怔忡着往里挪了挪,空出半床来。
看她解了衣裙,玲珑的肩头在中衣下若隐若现,他不知所措,却依然伸出手接应她。
没有扭捏作态,她游龙般游进他怀里,仿佛早已经熟悉了,紧紧揽住他的腰,深吸一口气笑道:“真暖和,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弘策,你瞧我这样,像不像山精野怪?”
她行为有些怪异,但是论成精怪还不至于。
横竖已经在他怀里,他不知道怎么发泄内心充斥的感情,翻身把她压住了,抵着她的额头泫然欲泣,“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差点没把绥芬河翻个个儿。
这一夜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不在,我快要疯了……我要疯了……”
他胡乱亲吻她,“再也不许离开我,就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
她一手落在他肩头,轻轻推开他,也不接他的话,侧身替他解马褂上的鎏金钮子,“睡下了怎么不脱衣裳?和衣躺着,起来了要伤风的。”
复又软语,“我也不好过呀,我也想你。
找不到你我很害怕,外面那么黑,地又广,我一个人分不清方向,所以走了好久……好在回来了,对不住你,是我自己不好,我糊涂了。”
她亲他耳垂,温暖的体温,因为紧张,隔着两层单衣簌簌轻颤。
窗上高丽纸里折射进来新年头一道阳光,正落在她朗朗的眉心。
她看着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专注,“咱们什么时候成亲呢,我等不及了。”
他心里嗵嗵急跳,脸上氤氲出一层薄汗,勉力自持道:“等回京,我往上递了折子,明媒正娶迎你过门。”
她抿唇一笑,“真的明媒正娶?”
他点头说:“一定。”
她喟然长叹,“有你这句话我也足了。
漂泊了十多年,终于可以有个家,我心里高兴呢。”
她伸出手指描绘他的眉眼,每一处细节都记在心上。
描着描着,眼泪涌上来,忙别过脸,把泪埋进引枕里。
他揽住她的身腰,看不见她的脸只觉惶恐。
一切都像个梦,恍恍惚惚但又无比真实。
他找到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用力握了握,“你怎么了?这一夜遇见什么事了?咱们还要共渡一辈子,你心里有事别瞒着我。
昨晚上叫你失望了吧?今后我一定加小心,绝不让你一个人落单。”
她摇摇头,发梢擦过他的脸,痒梭梭的。
略顿了下说:“不过是个意外,怎么会有下次?你不晓得,和你分开,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我猜你以后会不会迎娶别人呀,如果我丢了,哪天又回来了,站在街角看十里红妆进你家门……其实你该配个更好的,只要她敬你爱你,我不会妒忌。”
“你在胡说什么?”
他低低斥她,“要是你丢了,我照样上折子,福晋的位置永远替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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