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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我托人买个丫头吧,穷家子养活不了闺女的,愿意把女孩儿送出来做工。”
她却说不要,“好好的买什么丫头,六岁往后自己还常被人使唤呢,现在使唤别人,我张不开嘴。
倒是你,我听说有人给你做媒了,早早娶个嫂子回来和我做伴,比买什么丫头强。”
汝俭难得有害臊的时候,转过头去,叩齿的声音可小多了,“没有的事儿,听人瞎说呢!”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现在这情况,娶了亲怕将来对人家不利,自己吃过苦的,不愿意拖累不相干的人。
她叹口气,把筷子递了过去,“咱们现在挺安定,往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如果十二爷不再满世界找我们了,长白山那头又说温家哥儿仨都死了,咱们隐姓埋名,活得和寻常人一样,怎么不能娶亲呢!
你说要光大咱们温家的,你把我嫁了,我出了门子生儿育女,还是跟着人家姓。
不像你,温家的重头在你,你赶紧娶房媳妇儿开枝散叶吧,别整天介忙做买卖,把自己耽误了。
今年可二十八了,再晚两年,老头儿了,没行市了。”
他憋半天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老爷子坏事那年我十五,家里给定过一门亲。
姑娘家住秦老胡同,她阿玛给皇上管金库,家里头富裕。
像招远、遵化的皇商,给他们家上供,狗头金论车送。
那官是个肥缺,就是衔儿不高,从四品,愿意巴结军机上的人。
那时候是诚心结亲,家里姐儿俩打算跟哥儿俩,后来二哥相上了定王的六格格,上头那宗没成,我这儿过了礼……”
他沉默了下,显得有点失落,“满人家姑奶奶能干,还帮着爹妈管家,那时候她十四,比我小一岁,两个人偷摸着见过几面。
转眼过去十三年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我也不想娶媳妇的事儿了。”
原来他也有过喜欢的人,过去这么多年,还在心里念念不忘。
定宜突然觉得他很可怜,最好的年纪全撂在长白山,当年青梅竹马的姑娘嫁作他人妇了,恨宇文氏也恨得有根底。
所以劝他忘了以前的事儿,赶紧娶媳妇之类的话就不能再说了。
定宜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感受,你没那心思,别人怎么说合都没用。
还是得等他自己看开,等想明白了,或者再遇上个有缘的,自然会给自己张罗的。
用过早饭各奔东西,汝俭上北山上巡视去了,新得的山头,新鲜着呢!
定宜还上铺子里去,那天买了头油让她教梳头的客人又来了,买几绞鼠线,回去编玩意儿。
进门看见她就咋呼起来,说哟,“大姑娘,您家梳头嬷儿回来了?”
十二爷早上临走给她绾了个小两把,两头有流苏垂挂着,走一步都跳脱俏皮。
女孩儿家,干干净净把头发梳起来是好看,她的脖子生得也漂亮,纤长秀致,燕尾压着云头背心的立领,更能显出凛凛的美来。
就是把他比作梳头嬷嬷有点可笑,有那样的梳头嬷嬷么?她也不和人分辩,只含笑说是,“我那嬷儿从老家过来了,他手艺好,绾的头发不松散。”
客人来了兴致,“那好那好,你开着铺子,让她过来帮衬帮衬,生意更红火了。”
她笑着调侃,“一天几吊钱的交易,两个人扑在上头,本儿都回不来。
我那嬷儿只给我梳头,不乐意上店里凑热闹,请他也不来。
嗳,您今儿多挑几样,我这铺子要盘给隔壁做库房,开不了几天了。
您多挑,我给您算便宜点儿。”
客人啊了声,说可惜了,转念一想又笑,“大姑娘好事将近,关了铺子好,做少奶奶强似自己经营。
只是苦了我往后买头油得上西市,太远了,小脚伶仃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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