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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汉渚停在门边,转回脸。
“还不走?留下是要过夜?”
他冷冰冰地说。
苏雪至从他面前走过,出了书房。
门在身后关上了。
苏雪至低头走在走廊上,刚才的一幕一幕,贺汉渚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她的心里翻腾,滚动。
渐渐地,她的脚步迟缓,最后停住了。
她立了片刻,再也忍不住了,骨血里那天生的因子,终还是驱使她转过身,快步走了回来,一把推开刚才那扇在自己身后关上的门。
他正倚在推开的一扇窗边,嘴里咬着刚那支已燃得所剩无几的烟,烟灰积聚,他背影沉沉,黑暗得一如窗外的浓重夜色。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他倏然回头,目光似刃,见是她去而复返站在门口,慢慢捻灭烟头,不悦地挑了挑眉。
不待他开口,苏雪至说:“我回来,两件事。”
“第一,我为我刚才说的走狗二字道歉,虽然他们并没听见。
你对他们而言,应该是值得效忠的上司,所以他们才忠诚于你。
无论怎样,他们的忠诚,是值得称颂的美德,轮不到我置喙,更不该被我如此贬低。”
“第二――”
“我知道,真相在你们的眼里是工具,正义更是可笑的牌坊。
我确实没那么高尚和伟大,我也无意追求。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用我的所学,去还原真相,为正义发声。
哪怕正义用金钱衡量不值一文,越是长夜难明,在我的心里,它就越是光明的希望,至高无上!”
纵然真相会被当做工具去操纵和利用,难道就此可以不用追求真相?
无论什么时代,都不可能是乌托邦和理想国。
一百年后,也是如此。
她能做的,就是尽己所能,无愧于心。
她从不是善于发言的人。
一个连和不熟悉的人分开时都要先打好腹稿准备怎么告辞的人。
但是这一刻,心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涌,竟令她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完了这么长的一段话。
她微微喘了口气,顿了一顿,看着他。
“我承认,我确实很蠢,给你带去麻烦了,我的错。
但我不是蠢狗。”
说完,她关上了这扇刚被自己推开的门。
经过走廊拐角,王庭芝居然还没走,停在这里,见她走来,说:“哟,小白脸,看不出来,小胆还挺肥呀,敢和我四哥这么说话。
佩服。”
他翘了翘大拇指。
苏雪至知道他嘲讽自己,但此刻情绪依然沸腾,哪来心情搭理,低头,迈步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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