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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岳笑道:“你应该庆幸来的是记者,不是专业赌徒。
这点屁本事,再过八十年,麻将馆大妈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把骰子在桌上轻轻一转:“这叫听骰。”
“……听骰?”
“我爸很喜欢赌博,小时候就带我去澳门玩过。
这是赌王何鸿燊的秘技——听骰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听多了就知道落下来的是几点。”
求岳笑道:“我这技术不行,只能听单,多了就容易错。
也就拿来骗骗记者而已。”
现在的何鸿燊,离赌王还很远,估计还在香港玩泥巴。
金总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吃喝嫖赌占一半,不过人在江湖走,技多不压身,会喝会赌,今日也有用武之地!
他向来访的记者只说:“这都不是重点,大家关键还是多写写我们安龙毛巾厂爱国事迹——对了,一定要告诉日本铁锚,我们安龙跟他们正面宣战!”
——按得住吗?大报记者忍着端姿态,小报记者就差没在报纸上连载“金少爷传奇”
了。
他们还不懂什么是炒作营销,而金总让他们开创了中国炒作营销之先河。
安龙毛巾厂的令誉是起来了,订单谈了几轮,敲下了八千条,五百条一件,总成十六件。
这些毛巾将进入各个百货商店的橱窗,像iPhone一样,变成富于炫耀意味的时髦商品。
因此量不能大,少才是好的,不排队的苹果不叫苹果,不熬夜的预售不叫预售,不靠抢的胜利巾还叫胜利巾?
那叫卫生巾谢谢。
露生连账也不用看,边玩骰子边心算:“现能开工做毛巾的老工人,除两个报病,一个工伤,现在八十三个人。
做这种生意要越快越好,你谈十六件,算是心里有数,只是十六件也难得很,怕是要做半个月。”
求岳懂他的意思,时间就是金钱,越快生产,越高暴利。
他也懂得露生的担忧,因为两场完美的胜利,不意味着日军就会撤退,如果日军反扑,那之前投注的本钱将血本无归。
他们要和时间比赛,要和所有国人狂热的心态争分夺秒。
露生攒着眉头:“纺织工本地招不来,现在高价去聘,只怕同行眼红,要给我们使坏。”
求岳把脸趴在他肩上:“愁什么?哥哥我现在不仅会听骰,我还会算命,我告诉你,救兵马上就到。”
露生将雪白的指头捏住骰子,转脸一笑:“你说齐管家?”
求岳见他笑若春花,忍不住捏捏他的脸:“漂亮叔叔跑了十来天了,也该来了。”
隔天傍晚,齐松义从句容码头下船。
他不是一个人前来,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百来号人。
一群人站在暮色里,尽是风霜憔悴,不过衣着都还整齐,眼中也露出期待和欣喜。
求岳带着家人迎去码头,齐松义也是满脸倦容,见了求岳,甚是规矩地拱手:“见过少爷。
幸而未负嘱托,三友实业社资深织工一百二十一人,并上海两间大厂的熟手二十六人,都在这里了。”
制霸全国的三友实业社被付之一炬,许多工人流散出来。
自求岳离开南京的那天,齐松义便也自南京启程,遍访乌镇、苏州、昆山,果然有许多工人待业家中,路上还搭救不少逃难出来的别厂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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